人要遇見幾次才算有緣?

 

樹林其實對天胡而言,是個熟悉的地方,他所修習的道門,是以敬愛萬物為主,所以對於自然的一切他都懷著莫大的敬意。

漫步在樹林間,是他少數能放空思考的時候,樹林妖異雖多,但自成一絡,少有傷人害命的妖異。就算有,樹梢的風聲也會快速地為他帶來消息。

妖怪,其實真的不多,多的是盜匪。

遇了幾次,多半只是搶了銀子就放了自己,也不算太壞。他遇上了,頂多就拿出小月,嚇唬他們,很少有真的打起來的,在他心裡盜匪只要不傷人,都不是甚麼壞人。

所以當看見小廟裡走出兩個蒙面大漢時,他只是瞇了瞇眼,沒有追上去。

可當他踏進小廟中,看見眼前小廟裡的情景後,確實有些傻眼的。稻草上躺著一名男子,衣衫凌亂,趴在那兒不動,稻草上竟有血漬,有些已經乾枯,有些卻依然艷紅。

他大跨步過去,將他翻了過來,隨即點了他周身幾個大穴止血,那人一聲悶哼也無,像是昏睡過去。

天胡輕柔地將他顏面的髮絲拂開,卻見一張令他錯愕的臉。

「彼方?」

那清麗的臉上,毫無表情,比起那日遇見時憤怒張揚的像個霸王,這時的他反倒看起來嚴厲極了。

他再次地探了探彼方的氣息,呼吸有些急促,身上的傷口看起來不致於讓他斃命,可他發著低燒,天胡有些擔心的拍了拍他的臉,想換回他的神識。

一點反應也無。

他皺起眉,拉開彼方的衣袍,再次檢查了一遍,除了四肢嚴重的刀傷,些許內傷的跡象,頭上那瘀血看著嚇人,不知撞的那下是輕是重,若是輕傷,應不至於昏迷才是。

他壓向他的人中,虎口,懷裡的人皆無反應,他著急起來,該不會這人就這樣昏死了?

他是個高人吧?一掌就能挖出妖異的內丹……結果死在這種小破廟?

你丟不丟道士的臉啊!

「你到底靠不靠譜啊?是靠譜點的道士就給我醒來。」他狠狠壓了一下他的傷口。

「唔……」懷裡這人眉頭整個都糾結了。

「洛演、洛演……疼、疼,我要死了是不?疼死了。」他手指緊緊拉住天胡的衣袍,整個人閉目縮成一團,大口大口的吸著氣,淚珠毫不遲疑地滾了出來。

他像個撒嬌的孩子,緊緊地將自己縮進溫暖的懷中。

天湖沒想過,前幾日才見到的『高人』,今日會變成這副孩子模樣。他看著彼方往他懷裡鑽著喊疼,有些失笑。山下村莊裡的孩兒被狗咬了,也是這副模樣往母親懷裡鑽。他仰天嘆息,恨極自己心下升起的憐憫,他有些不情願的,避開他的傷口,手腳輕軟的為他包紮。

絕不是因為看他梨花帶淚的有些心軟,這只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表現。他才不會對個大男人心軟呢!

天胡在心中暗自解釋,手腳卻沒讓他有時間思考,下意識循著記憶中那人哄他的模樣,他輕輕拍了拍他的頭,溫聲哄著。

「你不用擔心,不會死的。先忍忍,別睡著。」天胡任由他抓著自己的衣袖。

彼方一僵,疼痛中,只是勉強睜開一隻眼,想要望向他,他整張臉都淚水,又恢復那小霸王般的表情,可撐不到一秒,就縮成一團。

「是你?別、別動我,找洛演來……」他有些無力地鬆開他的袖子,身上的疼痛讓他的臉色更加慘白,他不再往他身上縮去。

洛演?該不會就是被那洛演用食物騙來這,然後被搶成這麼樣吧?

「你傷的嚴重,我先帶你去附近的城鎮。」他輕輕扶起他,放低了聲量,像在哄孩子般:「那兒也會有些小點心,你撐著點。」

……先、先放下我,咳、咳……洛、洛演!洛演!」彼方蹙著眉,他有些氣虛的開始喊人。

他看著彼方似乎抓不住他,還掙扎推開,他皺了眉,將下滑的彼方給強制半抱了起來:「乖乖待著。」

他終於明白,為何當年自己病了鬧騰,師父都一掌敲昏他。

煩煞人了真是。

看著彼方毫不領情的掙扎,弄得傷口又出了血,他手雖不能動,可全身像蟲一樣左扭又扭,就是不給他碰。

……周圍沒人,就剩我了。你口中的洛演,也不在這。你乖乖別動,進了城我給你買龍鬚糖。

……」彼方愣了一下,似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,正要掙扎,眼角卻瞥見天胡的手上有著一抹艷紅,他痛得皺起眉,卻只是緊咬著牙。

 

我不怕,不論你成了甚麼樣子,我都不會怕。

 

那張臉,固執不愛笑,總是皺著眉,還愛擋在他前方,可分明比他矮個頭。

他頭痛得用力揪住天胡的袖子,卻又想起他手臂上的艷紅,終於從記憶中緩了過來,大口的喘了幾口氣:「你、去將手、弄乾淨。咳、別把那些血漬、弄到我身上,一身腥臭……」他嫌棄的開口,直接滑坐稻草堆上,縮成一團,不自覺地顫抖。

天胡看著自己臂上為他包紮時染上的血,擦也沒擦,只是搔了搔臉,然後瞇起眼,彎下身,將縮成一團的彼方扶起。

「弄、弄……淨了?」他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。

「弄乾淨了。」天胡隨口答著,看著他滿眼淚光,勉強的睜開一條縫隙,怕是連看都很吃力吧?

天胡嘆了口氣,直接彎下腰來將他揹起,彼方不再掙扎,無力地趴在他的背上,頭緊依著他的頸子。

不知道是不是龍鬚糖的效力,這次他可真是乖多了。

某人不自在的扭了扭。

「別鬧,你摔下去約莫連骨頭都要斷了。」

「那、一個請求。」他有些痛的氣虛,簡直都要以淚洗面了。

「嗯?」他揹起他,步伐有些倉卒的往西行去。城鎮不遠,但他多背個傷患,想箭步如飛有些困難。

求你,點我睡穴……不然、將我打昏了吧?」他痛得將臉埋進天胡的肩窩,咬著牙,不讓自己哭得太大聲。

……別擔心,你不丟臉的。我師父哭起來比你哭得更慘更丟人的。

天胡一臉認真的回答著。

……我痛的想死。」彼方的手將天胡的胳臂抓的死緊,像是這樣自己多用力,疼痛可以減輕多少。

「喔,不會死的。不然,你想著龍鬚糖吧?或者你會比較喜歡玉子酥?阿……你咬我做甚麼!」

天胡瞪向右肩,只見自己的肩上也泛出了些微的血絲,而那始作俑者,則是拿著一張令人心軟的臉,和著淚。

「痛……痛死了……打昏我……

「嘖,我才是要喊痛的那個吧。」

他瞥眼看了臉色慘白的彼方,近乎夢噎的呢喃,無奈地嘆的口氣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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終於阿,你倆終於要進入正劇惹。

虐不虐我真的不知道~(掩面) 但甜蜜戲碼應該終於可以出場(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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